，便沈沈睡去。韓羞悄悄退出來，陸雨蘇在走廊的一角，沈悶的低著頭，地上堆了大大小小的煙頭，那煙頭，有的吸了半支，有的似乎只吸了一口，很顯然，他的煙只是用來解除煩悶。

狠狠的吸上一口煙，擡起頭來，在走廊裏，昏黃的廊燈恍恍惚惚，隔著段距離，看不真切，凝望她。

她在走廊的這一頭，邁出一步，簡單又艱難。有值班護士從走廊路過，經過陸雨蘇，點頭叫了聲“陸少爺”，陸雨蘇恍若未聞。

到底走出這一步，其實也不難，他的方向是出口，也是她的必經之路。緩緩的向他走來，視線穿透彼此的目光，匯聚成流。

在兩米遠的地方，她停下，他突然想起來自己手裏還掐著煙，慌忙扔在地上，撚滅。

她輕輕的聲音，輕得只能傳輸兩米，“醫生怎麽說？”

他搖頭，很是無奈，醫生交代，陸老爺子上了年歲，疾癥突發，頂多挨個兩三日的光景。

想找出一句話來說，可是那麽難，最後也只有一句，“你也保重，我走了。”他點頭，至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，只是點頭，機械的點頭。

陳北上從樓梯拐角處走上來，手拿著兩杯熱咖啡，看見兩人的距離，無聲的一笑，遞給陸雨蘇一杯，韓羞一杯，兩人卻都沒有接。

陳北上東瞅瞅西瞅瞅，“我若一個人喝這兩杯，今晚可不用睡覺了。”

韓羞淺淺一笑，“走吧，送我回去，剛好提神。”

陳北上略偏了腦袋笑，“成，那就多提提神。”

他們竟是這樣子和諧，陸雨蘇心中苦笑，而他和韓羞，從來沒有這樣子融洽過。原以為，北上橫在他們之間，卻原來，橫在中間的，一直是自己。

陳北上轉頭，“要不，我先把你送回去吧！”

“不用，小姚在外面，你們走吧！”

一直目送他們下樓梯，鬼使神差的，竟又跑到窗口，在夜色蒙蒙中，看著他們走出大門，上汽車。他們看起來那樣般配，俊男靚女，關鍵是，他們之間沒有障礙。

近幾日的宛崍城裏，處處哀聲遍地，大街小巷都異常沈悶，原因是，陸府的陸帥陸仕憲與世長辭。陸帥的這一生極其榮耀，權利，金錢，地位無一不是高人一等，如今又是無疾而終，也算是善始善終。

陳北上這幾日也是一直在陸府裏照應，陸雨蘇自是傷心不已，任陳北上和喬菲菲如何勸說，也無濟於事。無奈，陳北上只得叮囑了陸府的管家，丫頭們，時刻看著陸雨蘇。

夜已深，月色寥寥無幾，這幾日，陸府上下都很疲憊，終於忙完了陸老爺子的後事，陳北上囑咐眾人都早些休息，自己則在整理一些瑣碎事務。喬菲菲見陸雨蘇的房裏並沒有亮燈，心中猶豫，因白日裏陸雨蘇幾次悲痛難抑，到底放不下，輕輕推開門。

房間裏更是黑漆漆一片，喬菲菲在黑暗裏站了一會，方才適應。 雖是黑紗籠罩，卻也分辨得出床上整整齊齊的被褥。

心下疑惑，走了進去，沙發上也沒有，摸索著墻邊去開燈，腳下卻被絆倒。喬菲菲心中兀自驚詫，開了燈才發現陸雨蘇蜷縮在角落裏，已經睡著了。

想是喝了酒，滿身的酒氣，他的眉深深擰著，臉色痛苦而絕望，那樣一個大男人，曾經怎樣的雄姿英發，喬菲菲心中頓時一陣酸楚。

將手包放上沙發，雙手去擡陸雨蘇的胳臂，然而，他那麽重，又睡得沈，喬菲菲無論如何也不能將他送回床上。

索性叫醒他，他迷迷糊糊地應著，大腦混沌一片，仿佛朝思暮想的人在喚他，雨蘇。而且還在拉著他的胳膊，他睡夢中覺得一切最美好的既在眼前，不能讓她再次逃脫。

一把拉過她，含混不清的道：“別走。”

喬菲菲拍拍他的後背，無限柔情，“我不走，我會一直陪著你。”

他竟是委屈的像個孩子，“爺爺走了，你也走，你們都離開我，諾大的陸府，我一個人，有何意義。”

喬菲菲搭在他肩上的手突然僵了，心中的酸楚倏地湧上來，狠咬著下唇，才強自忍住淚水。緩了好久，終於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，“我是喬菲菲。”

然而，他並不聽，自顧自留在美好的夢境裏，“韓羞，要怎麽樣才能放下過去，要怎麽樣才能回來，我，想你。”

再也不想聽他的這些綿綿情話，每一句，都如一把刀，直刺進她心扉。喬菲菲大力的推開他，將他推的趔趄，後腦撞在了墻上，此時的他，終也算醒了一半。

迷迷糊糊的睜開眼，手下意識的扶向後腦，觀察了下環境，眼前是憤怒又極盡委屈的喬菲菲，而自己，斜坐在地上的角落裏。

陸雨蘇用另一只手支撐起來，後腦微有些痛，揉了揉，斜倪上她 ，“你怎麽在我房間裏？”

喬菲菲淚水奪眶而出，“我喬菲菲留過洋，論身家，相貌，哪一點不是人上之人，哪一點配不上你陸雨蘇。”

陸雨蘇坐進沙發裏，拿起一根煙，點燃，透過煙霧蒙蒙，似乎有些驚詫，“大半夜的，就為了跟我討論，你有多優秀？我已經結了婚，全宛崍都知道。”

“可她已經離開你了，她跟陳北上親親我我，暧昧不清。”喬菲菲幾乎崩潰的大喊。

陸雨蘇將煙頭重重的摁在煙缸裏，眼眸裏射出冷意，這令喬菲菲心頭一懼，陸雨蘇已經拽上她的衣領，“你再敢詆毀一個字，別說我不念及喬老爺子的情分。”

喬菲菲踉蹌的後退兩步，悲憤的苦笑，笑中帶淚，這麽多年，她在他面前低聲下氣，他甚至結了婚，她依然癡心不悔，她在心裏狠狠的鄙視自己，明知道不值得，卻仍是不死心。如今，尊嚴被他踐踏的滿地碎屑，而自己還得一點一點的拾起，粘補。

“陸雨蘇，你給我聽好了，今天是我喬菲菲不要你，從今以後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，你的生死與我無關。”說完，跑出門去，房門咣當一聲打開，陳北上站在門外，喬菲菲只看了一眼，沒做停留，隔著房屋依稀聽得見悲戚的哭聲。

陳北上走進來，在陸雨蘇對面坐下，陸雨蘇又點燃了一根煙，而後扔給陳北上，重重的呼出一口，仰頭靠在沙發上。

陳北上長長一聲嘆息，點燃，屋子裏沒人說話，只有一根煙接著一根煙，須臾，滿屋的煙霧繚繞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也不知他有沒有在聽，他只想說出來，免得堵心，“我們當初的訂婚只是權宜之計。”

“你有權利喜歡她。”他的語音裏都含著苦。

“對，我當然有權利。”陳北上擡身彈了彈煙灰，覆又坐下，一腿搭上另一腿，“若論誰先動的心，我自然早於你，可是感情從來就不論先後，我努力過，可是我知道，她從來只當我是朋友。”

“至少她還願意當你是朋友。”陸雨蘇深深閉了眼，胸腔裏憋的難受，出一口氣，吸一口氣，一下一下，明明屋子裏那樣安靜，他卻怎麽也靜不下來，那心要撕裂，無處安放。

陳北上問：“有酒嗎？”

“陸府沒有酒？你笑話我。”

陳北上去櫃子裏啟開了一瓶酒，倒了兩杯，遞給陸雨蘇一杯，不想再說話，只想喝酒。陸雨蘇的櫃子裏，各種上好的酒，有紅酒，白酒，溫情的，烈的，應有盡有，他們也不管口味，酒配煙，本就郁悶，只為發洩。

次日一早，小雯和金貝進來，陸雨蘇和陳北上兩人，都躺在地毯上，滿地的酒瓶，煙頭，燒得地毯，一塊一塊的黑。

金貝詫異，“這陳先生還囑咐我們好好看住少爺，現在可倒好，他自己跟少爺一起醉。”

小雯搖搖頭，“我去叫小姚吧！”

小姚見此情形，嘆道：“兩位爺，你們都醉成這樣，這陸華有事，可要怎麽處理。”

好不容易將兩人擡上床和沙發，三人又是將屋子裏徹徹底底打掃一番。這一覺，他們一睡便又睡到了晚霞高掛，西方的天空一片火紅的絢爛。

67夜半驚魂

入夜，天幕低垂。

人們皆已進入夢鄉，韓羞也已睡下，因著近日張一航向李曉珊求婚了，起先李老倔對張一航就不看好，理由很奇葩，不是因為張一航不優秀，而是太優秀了，無論家世，學識，生怕自己的女兒吃了虧。還好經過天長日久的相處，總算是接受了張一航，可是接下來的婚禮，李老倔可是又犯了倔。

原因是張一航要辦新式婚禮，而李老倔堅持舊式，李曉珊覺得張一航已經答應自己不去歐洲，婚禮的事不想也不願違背張一航。所以只在私下裏勸說李老倔，只是那李老倔舊式思想根深蒂固，哪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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